賈環嘿嘿一笑,道:“老祖宗,您這可是冤枉孫兒了。要不是記得她的好,嘿嘿!”
“行了,你還有臉子說……”
賈母沒好氣的白了賈環一眼,兩人在治家理念上有不小的分歧,但老太太是明白人,很少干涉賈環,只是不耐聽。
賈母又對薛姨媽道:“前兒賴嬤嬤又給我送來一個小丫頭子,長的還要標誌些,叫……叫什麼來着?”
鴛鴦在一旁笑道:“叫晴雯。”
賈母惱道:“這人上了年紀,記性就不行了。對,就是叫晴雯。我原想着環哥兒身邊也沒個照顧的人,打算送給他用算了。可見他這般淘氣,我一惱,就不準備給了,還是給寶玉吧。”
薛姨媽笑道:“寶玉身邊又不缺人使喚,還是給環哥兒吧,他那邊家業大,用人手的地方也多。”
賈母搖頭道:“不給不給,昨兒千叮嚀萬囑咐,讓他去給姨太太賠不是,偏他就不去,我可是真惱了。”
賈環聞言,賠笑道:“老祖宗,昨兒孫兒不是專門打發人來給您解釋了嘛,昨兒夜了,姨媽那裏都下鑰了。孫兒總不能白天做了惡事,夜裏再做惡客吧?好吧好吧,孫兒現在就給姨媽磕頭賠罪,行了吧?”
說着,賈環面帶笑容,就要給薛姨媽跪下磕頭。
薛姨媽心裏正有事想要和賈環說,哪裏肯受他的頭,連忙起身避開,連聲道:“老太太,切莫如此,切莫如此,若再讓哥兒這般,那我可就真沒臉子在這裏待下去了。”
賈母聞言,這纔算是作罷,看着賈環嗔怪道:“日後行事萬莫如此孟浪了,不然,我這裏可就真沒你的好了,記下了?”
賈環笑着應道:“孫兒再也不敢了。”
賈母點點頭,又瞥眼看向冷了一會兒的趙姨娘,道:“趙氏……”
趙姨娘躬身道:“婢妾在,請老太太吩咐。”
賈母道:“日後,你就住在先頭大太太房裏吧。”
趙姨娘又跪下致謝:“婢妾謝老太太大恩。”
賈母搖頭,淡淡的道:“你畢竟出過府……日後,太太那裏就不用你去立規矩了,她也說了,她那裏也不缺人使喚,你還要好好謝謝太太纔是。”
趙姨娘應了聲,然後又對着王夫人拜道:“婢妾謝太太大恩。”
然而,王夫人卻似乎沒聽到一般,怔怔的坐在那。
好好的氣氛,頃刻間變樣。
尤其是衆人看到堂下站在趙姨娘身後的賈環,一雙好看英氣的眼睛漸漸眯起,用一種很陌生也很森然的眼神幽幽的看着王夫人時,連林黛玉和史湘雲等人都緊張起來,暗自捏緊繡帕,唯恐賈環不管不顧的就此發難,那賈府日後恐怕就永無寧日了。
縱然王夫人不好過,可賈環恐怕也沒有好果子吃。
軟榻上頭,賈母見王夫人居然不應,心中大惱,心道前面幾次三番的點撥,難道還點不醒你?
再看到下頭賈環的眼神,賈母心頭亦是一驚,眉頭皺起……
“姐姐?”
見王夫人沒反應,薛姨媽似乎有些“詫異”,她伸手悄悄拉了拉王夫人的袖子,這纔將“沉思”中的王夫人拉醒。
王夫人“醒”來後,才恍然的看了趙姨娘一眼,只一眼,而後淡淡的道:“免了吧。”
“呵呵。”
就在衆人暗自鬆了口氣時,賈環口中忽然發出了一道不含半點笑意的笑聲,衆人心中再次一顫。
大急!
……(未完待續。) “環哥兒,你最近又淘氣沒有,是不是又把哪家王孫公子給傷了?”
就在賈環眼神凌厲到極點,嘴角彎起的譏諷笑容濃郁到極點時,一道嬌滴滴脆生生的聲音忽地響起。
衆人看去,竟是林黛玉口邊掩着翠色繡帕,看着賈環輕笑道。
她身旁的賈寶玉聞聲,擡起剛剛一直垂着腦袋,詫異的看着她。
而薛寶釵、史湘雲、賈探春三人亦是面色各異的看着她,只是眼神各不相同。
賈迎春還沒反應過來,只是眼神焦急的盯着賈環。
至於賈惜春,一雙眼睛居然既沒有看林黛玉,也沒有看賈環,而是一直在盯着門口方向。
那裏,站着一個毛毛蟲眉毛的丫頭,是她的小“仇人”!
……
賈環還沒來得及回答林黛玉的話,賈母就接道:“環哥兒,你又在外面動手了?”
賈環一腔怒火還沒散去,憋在那裏,只能眨着眼睛,看着老太太,答了聲:“啊!”
“你真又打人了?”
賈母本來是爲了轉移話題才配合林黛玉說的,沒想到賈環居然真的應了。
賈環怒火不見了,他面色有些尷尬的看着賈母,嘿嘿一笑,正要回答,就聽見屋外傳來一陣重重的腳步聲。
賈環聞聲詫異,回頭看去,只見來人居然是賈政和賈璉二人,兩人均是一臉鐵青色的走了進來,尤其是賈政。
他先對賈母施了一禮,然後沒等賈母質問何事,就轉過身,指着賈環,一張鐵青的臉上滿是怒火,指着賈環一時竟說不出話來,可見心中怒火之盛。
賈璉也是將頭搖來搖去,連聲嘆息。
“豎子!”
賈政總算是能開口了,狠狠的從口中擠出兩個字來。
上座的賈母聞言眉頭一皺。不過隨即心中有些反應過來,她沉下臉,對賈環道:“環哥兒,你究竟又和哪家勳貴子弟動手了?可還嚴重?”
賈環嘿嘿一笑。道:“老祖宗,沒什麼大事,孫兒就輕輕的打了一下,不打緊的。”
賈母聞言,正要鬆一口氣。就聽賈璉抱怨道:“三弟,你要是和將門子弟打,也就罷了。你怎麼連那些讀書人也打?打的還是李相爺最疼的公子……”
賈母聞言,一口氣差點上不來,其他人也紛紛驚呼出聲。
李相爺,李光地,饒是她們這些內宅的婦人小姐們,也都有所耳聞。
太上皇曾經三次嘉譽李光地:“謹慎清勤,始終一節,學問淵博。朕知之最真。知朕亦無過光地者。”
由此可見,李光地聖眷之隆。
不僅如此,自義忠親王被廢后,李光地便開始輔佐當今隆正帝。
隆正皇帝能夠正位大寶,固然有北靜郡王府的大力相助,卻也少不了李光地在朝中相助。
儘管他只是有選擇的、不明確的相助,可也對隆正帝幫助甚大。
隆正皇帝曾親口讚譽他爲“一代完人”。
兩代皇帝都如此信重的大臣宰相,其身份何等貴重?
賈環居然將他的愛子給打了?
賈璉似乎覺得猶不過癮,繼續道:“除了李相爺家的公子,還有吏部天官李尚書、王侍郎家的公子。戶部孫尚書、刑部趙侍郎、兵部古尚書家的公子。總之……唉!”
衆人徹底傻眼兒了,巴巴的看着賈環。
賈環見賈母的眼神似乎真惱了,連忙道:“老祖宗,孫兒保證。您要是聽了孫兒的理由後,保準不怪罪孫兒了。”
“那你就說!”
一拍軟榻,賈母喝道。
在衆人或擔憂、或害怕、或驚喜的眼神中,賈環將今日在路上遇到的事一點一滴的講清楚。
“老祖宗,那老嬤嬤看起來也有六七十了,還行動不便。只能坐在獨輪車上,身邊就一個孫兒。就這樣,那些宰相、尚書、侍郎家的豪奴們,拿着刀和槍往老人家身上招呼,戳的老人家在那裏慘嚎。他那孫兒看起來和我一般大,孤身一人,手裏拿着一根木棍拼死保護祖母,可護了左邊護不了右邊,身上不知被砍了多少刀……
若是換了勳貴之傢俬鬥,孫兒保管眼不見心不煩,自走自的路。可孫兒看到那老嫗,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老祖宗,心裏想,要是老祖宗此刻遭遇這些怎麼辦?
這一想,心裏的惱火就壓不住了。就衝進去把那些惡奴給打翻了,孫兒就想不通,都是娘生父母養的人,怎麼就會有這般狼心狗肺的畜生,連對老人都下的去手?”
賈環義憤填膺的說道,當他說起趙歆祖孫二人的慘狀時,林黛玉等人紛紛抹淚,恨的咬牙切齒。
萬道劍尊 待他說到衝進去,將那些惡人全部打倒時,衆人差點沒給他鼓掌!
倒是賈璉在一旁嘀咕道:“那你打那些刁奴就是了,緣何又打那些公子,又不是他們打的?”
賈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,然後對賈母道:“原本孫兒也沒準備對他們出手,孫兒只是讓他們給那老人家賠禮道歉,再賠點醫藥銀子,也就罷了。可誰想,那些人言道孫兒做夢,給那些賤民賠禮是萬萬不可能的。
孫兒勸了兩遭後,他們只是不肯,還嘲笑起孫兒來。孫兒實在懶得和他們蘑菇,嘴巴說不服就用拳頭說好了。
不過孫兒心裏有數,也就是一人一個耳光,還不重。這不,他們一個個立刻就服軟了,該掏銀子的掏銀子,該賠情的賠情。”
“你啊……”
賈母聞言經過,臉色舒緩了許多,可語氣還是着惱道:“這親貴武勳家的子弟,你動動手也就罷了。怎好連文官子弟也打?他們若是告到太上皇那裏,太上皇都不會向着你。”
賈環沒所謂道:“孫兒知道,但是,孫兒以爲,大丈夫行於世間,自當頂天立地,有所爲有所不爲。路見此等不平事,孫兒若是還畏懼於對方的權勢,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。那。孫兒日後縱然能做到寧國公的高位,能出將入相,卻也不配做榮寧二公的子孫,也不配自稱大丈夫。好男兒!”
賈環這一番“向上吧,少年”的自白,不僅說的賈母、賈政等人面色動容,更讓堂上的衆多少女們,目光如醉如薰的看着他。
哪個少女不懷春?
又有哪個少女。不希望自己的意中人是一位頂天立地的大丈夫,是有擔當的好男兒?
看着堂下站立如鬆,昂首挺胸,氣度豪邁高揚的賈環,林黛玉怔住了,史湘雲怔住了,就連薛寶釵,目光都茫然起來。
只有趙姨娘,面色驚疑的看着兒子……
這個蛆心的……
連宰相的公子都打了?還有那麼一堆的尚書侍郎的公子?
聽老太太話裏的意思,之前還打過其他的勳貴?
我兒子……
這麼威風了?
趙姨娘雙眼放光的看着賈環。神采飛揚……
“我自是知道你是極好的孩子,只是……朝廷大事,有的時候不只是看對錯!他們或許暫時拿你沒法子,可日後,總有讓你難受的時候。小人難防啊!”
賈母心中也震撼了一會兒,驕傲、欣慰和感動交加,卻也更擔心了,看着賈環擔憂道。
賈環笑的燦爛,道:“老祖宗,您儘管放心就是。孫兒承了祖宗留下來的這般大的家業。要是連這點事都應付不來,孫兒乾脆趁早告老還鄉,陪着老祖宗玩笑吧!”
“呸!”
賈母被賈環給逗樂了,嗔道:“盡會胡鬧。哪有十一二歲就告老還鄉的?不過……既然你心裏有數,那我也就不多囉嗦了。想來,看在祖宗的面上,他們也不會過多爲難你的。
行了,你姨娘也接回來了,就不要在這杵着了。你帶着她去東邊兒院兒裏吧。你倒是有孝心,給她拾掇的那套家俬連我看着都覺得好。”
賈環聞言,連忙笑道:“老祖宗,差點忘了跟您老說了。是這樣,孫兒的愛妾……”
“呸!”
賈環話沒說完,就被賈母啐了口打斷道:“你今年才十一歲,連親都沒成,哪兒來的妾?還愛妾……可是哪個不知羞的丫頭在作妖?我可告訴你,明珠郡主沒入門前,你給我乖乖的老實點,別再出幺蛾子了。真要有那不知廉恥的丫鬟,引着你往壞處走,那老婆子我可要做惡人了。”
其他人亦是面色古怪的看着賈環。
團寵小可愛成了滿級大佬 十一歲……
愛妾……
這畫面太唯美了吧?
賈環連忙賠笑道:“老祖宗您誤會了,就是個名分,其他的什麼都還沒發生……咳咳,孫兒還在習武持續打磨根基中,在三十歲前或者進階七品前,不能那啥玩意的……”
“呸!”
看着挑着眉頭,一臉風.騷浪意還作含羞狀的賈環,所有人或明或暗的啐了他一口……
賈母又氣又好笑道:“那你這妾是幹什麼的?”
賈環連忙道:“哎呀,老祖宗,說到孫兒這妾,那可真是了不得!大家都知道孫兒是靠水泥發家的吧?燒水泥的方子,就是我這小妾給弄出來的。對了,父……二老爺上回能夠升官,也是靠獻水泥方子有功才升上去的。”
“哇!”
衆人聞言一陣驚歎,對賈環的愛妾愈發好奇了。
賈母也來了興趣,道:“倒是個能宜家的人……她人呢?喊來讓我也見見!”
賈環先笑着應了,然後卻沒有直接叫人進來,反而看向了賈璉和……賈政。
侄兒和兄弟的小妾,當叔父的和當大伯的卻是不好看的。
只是……
看着這孫子一臉嘚瑟的樣兒,賈政心裏怎麼就那麼火大呢?
……(未完待續。)
ps:
有賈母在,不可能爲了這點破事鬧起來,而且趙姨娘在賈府裏本來就是個破鼓萬人捶的角色,在賈政面前可能道行很深,但在其他人面前……哈哈!
最後,還是說一聲謝謝吧,十分感謝大家的支持,我會繼續加油的!! 待氣呼呼的賈政和有些遺憾的賈璉離開後,賈環才笑嘻嘻的走到門口,將人羣中一個身着樸素,低垂着一張不施粉黛的臉丫頭拉進了榮慶堂。
衆人目光齊齊的看着賈環身後的那個丫頭,身量倒是還不錯,就是不知道臉面……
“嚯!!”
待賈環悄聲讓白荷擡頭給賈母跪下行禮,白荷應聲擡頭後,衆人看見她的容貌後,無不動容。
天香國色!
一屋子的女人當中,也唯有林黛玉方能和她媲美。
一張極爲標誌的瓜子臉,兩道淡若眷煙的柳眉下,是一雙竟似可以媚.惑衆生的修長眼睛。
如果說杏眼代表着絕大多數的小家碧玉和大家閨秀,那麼白荷的這雙眼睛,就完全可以象徵着傾國之色,嫵媚而又大氣。
最難得的是,她這雙修長的眼中,竟然沒有半點狐媚妖.嬈之氣,而是那樣的純清,那樣的中正平和!
只這雙眼睛,莫說做小妾,就是做正室夫人、做皇妃、做貴妃也是夠資格的。
女人的顏色,從來都是她們最雄厚的本錢之一。
若非如此,楊太真也不會從兒媳婦變成了楊貴妃……
就在衆人怔怔的打量着白荷,賈環臉上掛着一臉得意洋洋的微笑時,賈母忽然也笑了,對薛姨媽道:“我這個孫兒啊,真是天生的富貴。被打發到農莊上住了幾年,非但沒有消沉下去,還做出了這麼一番事業來。這倒也罷了,若只是如此,不過是個能人罷了。
可誰想,這般好的丫頭,居然都能讓他遇到,還早早的抓到手裏……哈哈哈!姨太太,你說說看,這不是天生的富貴又是什麼?我活了這麼些年。何曾又見過這般顏色的丫頭?”
賈母是一個非常迷信命運和福報的人,若非如此,銜玉而誕的賈寶玉也不會這般受寵愛。
就是因爲,賈母認定賈寶玉是一個生而富貴。有大福報的“福娃”!
如今看到白荷後,賈母便又認定,賈環一定也是一個天生有大氣運的人,不然的話,這般絕色。哪裏又是誰都能遇到的?
薛姨媽也微笑的看着白荷,連連點頭讚道:“最難得的,就是她身上沒有一點狐.媚子氣,看起來竟不像是小家小戶出身的,和大戶人家細心教導出來的都一樣了,端莊,大方,也很得體。環哥兒果然是個有福氣的……”
王熙鳳也在一旁湊趣道:“今兒是真正開了眼了,比下去了,將我們這些胡卷子都比下去了。三弟當真是……嘖嘖!好本事!”
賈母大笑一陣後。極爲滿意的看着面色漸漸羞紅,眼簾垂下的白荷,問道:“你可是莊戶出身?我記得那莊子上,安置的是先榮國公雲旗十三將的家眷,王、李、郭、趙、孫這五家,你是哪一家的?”
白荷聞言,面色卻微微一白,但內心的堅強還是讓她在這種場合堅持了下來,她聲音輕柔,但內中卻不乏堅韌。道:“回老太太的話,奴婢並非原莊子裏的莊戶,而是……而是北城的匠戶。”
“譁!”
堂上諸人再次一片譁聲,不可思議的看着白荷。又看向賈環。
賈母的臉色陡然間沉了下來,沉聲道:“你說什麼?你再說一遍!”
賈母聞言,高興道:“可不是?當年給老爺選身邊人,還是賴嬤嬤薦到我跟前的。可氣環哥兒這混小子,一點不記得人家的好,將人家兩個兒子收拾的服服帖帖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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